何以中国?铭刻最早之“中国”——传奇青铜器国宝“何尊”

何以中国?铭刻最早之“中国”——传奇青铜器国宝“何尊”

中国古代的商周时期是青铜器发展的巅峰,其时也被称为是中国的”青铜时代“。在众多的精美的青铜器物中,有一件因其铭文中含有现今发现最早记载的”中国“二字而具有特殊的地位,成为当之无愧的“国宝”、“国之重器”。它,就是1963年在宝鸡出土的西周早期青铜器文物——”何尊“。

宝鸡青铜博物院展览的何尊。图片来源:新华社。

何尊通高38.5cm,口径29cm,圈足底径20*20cm,重14.6kg,通身布满经典纹饰,内底刻有合计12行共122字的铭文,其中第7行首“宅兹中国”四字是目前所知“中国”一词的最早出现。铭文显示,这件器物制作于西周早期,即公元前1043年至前996年,现收藏于宝鸡青铜博物院。在故宫“何以中国”特展上,何尊以其无以超越的重要地位,占据了展台最中央的位置(现场展出为复制品)。

故宫“何以中国”特展中央展台。

“尊”为古代祭祀时用于盛酒的礼器,初文始见于商代甲骨文,形象为双手捧酒,表示进献,是礼仪的象征,后引申出”尊重“、”尊敬“、”尊贵“等词,也可用作量词,如”一尊佛像“等。因此,以青铜铸造的精美酒器”尊“并非日常之用,而是祭祀仪式上的重要礼器。

商朝和西周的“尊”字写法。

因青铜器具有稳固、可永久保存的特点,古人也会为纪念、记录重要事件而铸造一件青铜器,并刻录铭文进行简要记述。这使得青铜器在艺术价值之上又增加了史料价值。

图片来源:宝鸡青铜博物院。

何尊的造型具有明显的时代特点——椭方形,圆形大敞口,口沿外卷,外圆内方。尊体分为前后左右四面,每面自上而下各饰一道雕扉棱脊,下部兽面巨目利爪,生动华丽,凝重威仪。整个尊体以云雷纹为底,颈部饰有蛇纹,口沿下饰有蕉叶纹,高浮雕处则为卷角饕餮纹,圈足处也饰有饕餮纹,工艺精美、造型雄奇,是西周青铜器代表作之一。

何尊纹饰图。图片来源于网络。

尊内底铸铭文12行,合计122字。铭文记载了周成王五年时,在新都成周(即洛邑,今河南洛阳)对其“宗小子”何进行训诰,提到周武王在世时决定迁都洛邑,与《尚书·召诰》、《逸周书·度邑》等文献记载相互印证,起到了证实补史的作用。何尊也是西周最早的有明确纪年的青铜器,为西周历史的研究和青铜器的断代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。

尊内底铭文。图片来源:新华社。

殷商覆灭后,为确保周朝的国运昌盛、清除残留顽固势力,周武王有意在中原地区着手建立新都,并曾为择新都之事夜不能寐。经南望三涂、北望岳北,观察黄河、洛水后,周武王认为洛邑为新都最适宜之地。然而定下此计划后未及两年,周武王崩逝。其子周成王继位后继承武王遗志,命重臣周公旦继续推进新都建设事宜。最终,周成王五年(约公元前1038年)新都成周宣告建成。

铭文大意为:周成王在成周营建都城,并对武王进行丰福之祭。在四月丙戌日,成王在京室训诰宗小子,说:“昔日你的父辈公氏追随文王,文王受上天大命统治天下。武王灭商后,告祭于天,说:‘我要以此作为天下的中心,统治一方国土’。训诰后,何被赏赐贝三十朋,制作了这件尊。成王五年。( “唯王初壅,宅于成周。复禀(逢)王礼福,自(躬亲)天。在四月丙戌,王诰宗小子于京室,曰:‘昔在尔考公氏,克逨文王,肆文王受兹命。唯武王既克大邑商,则廷告于天,曰:余其宅兹中国,自兹乂民。呜呼!尔有虽小子无识,视于公氏,有勋于天,彻命。敬享哉!’唯王恭德裕天,训我不敏。王咸诰。何赐贝卅朋,用作庾公宝尊彝。唯王五祀”。)

宅兹中国。

铭文中的“宅兹中国”,即是目前发现“中国”二字最早的文献记录。铭文中的“中国”与现今我们使用的“中国”相比,涵义已发生较大的差异——铭文中的“中国”更多的是指地域维度,即“中央之地”;而今日我们所说的“中国”,早已丰富为包括地域、文化、历史、政治等多维度的宏大国家概念。

何尊的命运也非常具有传奇色彩。它于1963年出土后,曾经被宝鸡的农民当做无用之物卖到了废品收购站,若非宝鸡市博物馆的佟太放老师路过并斥“巨资”30元将其购回,它险些就要面临回炉重铸的危险。其时,因年代久远、锈迹斑斑,尊内底的铭文并未显露出来。
1975年,国家文物局调集全国新出土的文物精品出国展出,著名青铜器专家、时任上海市博物馆馆长的马承源先生为展览负责人。因造型奇特、纹饰精美,马老特别注意到了这件器物,并将它送至故宫博物院修复部作除锈处理。除锈完成后,尊内底这篇122字的铭文清晰显现,其中“宅兹中国”几个字更是我国考古学上的重大发现!这件原被认为是普通西周青铜器的铜尊一跃成为我国的“国之重器”。因制作这件器物的贵族名为“何”,此尊便被正式命名为“何尊”。

1982年,我国发行的第一套文物特种纪念邮票中,何尊即为其中之一。2002年,国家文物局《首批禁止出国(境)展览文物目录》名单,规定64件(组)一级文物禁止出国(境)展览,何尊再次位列其中,可见其极其重要的地位。

现今,何尊作为我国文化展现的典型代表,展示出了全新的生命力。陕西省文物局的新标志就是以何尊的形象作为蓝本。

北京冬奥会火种台的设计灵感也来自何尊。她舒展的线条、沉稳的造型,使“承天载物”的设计理念得到进一步的展现。
自西周至今,已超过3000年了。从古老、遥远的“中国”到如今现代、发达的中国,何尊陪同这片土地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。他将继续在这片铸造、埋藏它的土地扎根,也将继续伫立,永久传承着属于中华大地的历史与文明。

编辑于 2022-06-03 21:07